申诉书(就像美兰说的,割肉偿还!...)(1 / 2)

居然被丈夫打了, 米兰的委屈跟谁说

阎卫还想动手,阎肇和阎斌同时指着他的鼻子,把他逼了回去。

大家最着急的还是在阎佩衡。

老人犯了心脏病是能要命的, 阎卫此时当然得赶紧赴首都。

“老三也去吧, 咱叔病了, 必须去看看。”阎斌说。

阎肇摇头“阎卫回去就行, 我不去。”

他这也太冷血了吧, 老爷子都发心脏病了,他怎么能不去。

“去一趟吧。”阎斌又说。

阎肇只说“二哥, 你送他们去飞机场。”

大人们前脚出门,电话就响了,屋子里只有圆圆, 孩子于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陈美兰立刻折了回来, 她这会儿有点后悔,因为刚才只顾着生气,她太冲动了,没料到阎佩衡看起来那么强壮的身体会犯心脏病。

她怕万一是阎佩衡醒了,打来的,毕竟他没见过圆圆, 圆圆又是阎西山的闺女,孩子接了电话,老爷子心里要不舒服。

这种时候就尽量别让老爷子不痛快了。

刚赶进来, 就听见圆圆已经在跟阎佩衡对话了。

“阎肇呢”阎佩衡问。

“爷爷你好,你现在好点了吗”圆圆声音尽量轻柔的问。

阎佩衡语气很虚“你是谁”

圆圆凑在听筒上说“我是圆圆呀,爷爷, 你要快点好起来呀。你还没听过我唱歌呢,以后我唱歌给你听, 好不好”

阎佩衡犯了心脏病,意识是虚的,嗯了一声“好。”

陈美兰又出来,示意阎肇兄弟进来接电话,推了圆圆一把,让她出去。

但是小孩子哪懂得别人不喜欢自己的道理,以为爷爷是现在就让自己唱歌,于是她居然真开始唱了“罗罗面面,油馍串串我是个福蛋蛋呀,福里生福里长,从小就能把福享。”

这是老陕人的儿歌,首都那边,阎佩衡正躺在床上,一帮人围着他,准备要送他去医院,他却捧着听筒,缓缓坐了起来,而且手握着听筒,静静的听着。

“让孩子们赶紧回来吧,你也赶紧去医院”崔部长在床前踱着步子说。

隔壁苏联那边正在闹解体,这边所有的领导严阵以待,这时候谁的身体都不能有事。

崔夫人也在点头“参谋长这病太吓人了,必须去医院,让孩子们回来吧。”

王戈壁向来不进阎佩衡的卧室,在外面坐着,独自默默垂泪“老三夫妻一直恨参谋长,唉,他们一直恨的”

崔夫人不动声色,转到门口,把王戈壁给堵上了“阎老,我帮你喊老三吧,让他也来一趟”

陈美兰在电话这头,听得见对面的说话声,心咯噔一下。

现在让阎肇去首都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债券随时能通兑,房产也跑不了,是小旺的就是小旺的,它随时能收。

但公安局最近要给米局定起诉意见书,还要帮齐松露翻案,这些案子全是阎肇主理的,他要走几天,公安局对于范振华和米局那帮人的量刑结果将会完全不同,齐松露恐怕也就翻不了案了。

这也是陈美兰特别后悔的地方,她不该意气用事,一冲动就把事情全盘捅出来。

这会儿她心里也没底,怕孩子一唱歌阎佩衡要更烦。就说“圆圆,不要再唱了,爷爷不高兴。”

“唱,再唱两句我听听”电话里的阎佩衡居然说,语气跟个孩子似的。

正好这时阎肇进来了,接过了电话,喂了一声,就听电话里阎佩衡的语气特别平和,并且说“老三,刚才是西山的女儿在唱歌吗”

“那是我闺女。”

“她的声音可真像星星。”老爷子在电话里说,声音充满着无奈和难过。

其实并不奇怪,毕竟有着扯不断的血源关系,圆圆不仅长的像阎星,小时候爱唱歌的习惯,只属于陕省的口音,会唱的老式儿歌都跟阎星很像。

隔了二十年,这是个跟阎星住在同一个地方,属同一个外祖母的血脉。

老爷子刚才险些濒临死亡,此时还气的心绞痛,他意识有点错乱。

阎肇问“阎卫现在上首都”

阎佩衡深深叹了口气,随即厉声说“不必,不准回来。让阎卫和米兰把小旺的钱清算出来,立刻还给他。告诉你二哥,他和米兰要是赔了钱,就拿房产,工资抵,实在不够,就像美兰说的,割肉偿还。”

“让他们还清楚账再上首都,我死不了,我会很健康的等着他们”秋后算账。

阎肇要挂电话,阎佩衡又问了句“老三,孩子们还好吧”

阎肇没回答,把电话挂了。

这一闹都闹到晚上8点了,钱肯定得还,阎卫想当时就想把债券交了,但阎肇不同意。

“兑成钱吧,我只收钱。”他说。

要是债券跌的太惨,难道缺的钱让阎肇夫妻补,怎么可能。

阎卫俩口子也没脸再在阎肇家呆下去,正好阎斌请他们过去给苏文上柱香,就去一支队的老宅子了。

目送他们两口子出了门,阎肇问美兰“以你估算,米兰手头的债券能兑出多少钱”

陈美兰大概数了一下债券,以最坏的结果来估“钱我估计顶多能有十万,那幢楼的签约合同是20万。”

也就是说米兰辛辛苦苦这么些年,最后其实就剩下三十万。

阎肇在下油泼面,面坯被他压平整,啪的一声,皮带一样光滑薄亮的面条飞锅里了,顿了良久他才说“大哥是学哲学的,出国后曾经写信跟我说,国内的教育没有任何前景,这个国家没有希望,古有李鸿章的留洋派,如今自己会在国外培养三个儿子,等他们长大之后回来报效国家,他坚信国外良好的教育会让他的儿子们成为栋梁之材。二哥阎卫,我向来觉得他人虽说没出息,但还算善良”

三个亲兄弟,除了阎肇自己,没有一个记挂着自己的母亲不说。

顾霄是谁,害他们的父母一辈子都没有消除隔阂的人。

阎卫居然拿着对方的钱炒股买楼,现在为了骗弟弟,居然合伙外人要演一场戏。

而且那么拙劣的把戏,一眼就能戳穿,他居然自认为能天衣无缝

此刻的阎肇大概是想杀人的。

这个话题没有再谈下去,陈美兰也就不说了。

当然,他的气闷全揉在了面里头,今天晚上的油泼面格外的爽滑筋道。

几个孩子吃油泼面吃的吸溜吸溜,小狼非要给大家表演一个一口气吸完一根面,吸着吸着呛到面色发红,噎住了,要不是陈美兰拍了几把,就要给呛坏了。

吃完饭,齐松露在隔墙喊陈美兰,让她过去一趟。

陈美兰也想知道今天她怎么会被阎肇扶着的,于是就过去了。

甫一进门,就见阎三爷在打水,齐松露在洗膝盖,她膝盖上擦破了一大片,洗完之后,阎三爷替她找了块干净毛巾,再找个凳子让她坐着。

齐松露坐到凳子上,一手酒精一手棉花,要替自己消毒。

“你这怎么会事,在哪儿磕的”陈美兰问着,接过了酒精和棉花,替齐松露擦腿。

齐松露是这样的。

她当然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案子有一天还能翻案。

但是就在刚才,阎肇找到她,让她写一封申诉书,向津东路分局陈述自己的冤案,说是明天公审现场要用。

俩人是边走边说的,齐松露一激动,膝盖一软就扑在了地上,膝盖扑出了血。

阎肇还说今天晚上她必须赶紧把申诉书写出来。

赶明天一早,她要把陈述信交给阎肇,之后她也得去公审大会现场。

明天的公审大会,因为考虑到现场人太多会发生踩踏事故,是不公开的,要以电视转播的形式在地方台播放。

所以明天,齐松露要上电视了。

她将在电视上,从晚上七点半开始进行现场申诉。

用阎肇的话说,公安局有冤案处理程序,明天她的案子会翻过来。

等翻过来之后她甚至可以打官司,问公安局要赔偿。

其实这些事情都是写在法律里头的,公安局误判了案子,致使普通人蒙受了不白之冤,坐了牢,是可以起诉,也可以审请赔偿的。

但是毕竟现在社会黑暗,法律还不完善,齐松露自己也破罐子破摔,总觉得那是自己倒霉,眼瞎,看错了男人。

可万万没想过,案子还能有平反的一天。

她甚至没想过自己会上电视,刚才进门之后就一直趴在炕上哭,这会儿才爬起来,打起精神准备要写东西,找到了纸和笔出来,伸手一拉,灯没拉着,居然把卧室的灯绳给拽掉了。

她看着陈美兰傻笑“完了,国家准备给我翻案,但我的灯不争气,它坏了。”

上辈子陈美兰从新闻上看到很多蒙受了不白之冤的人跟国家打官司,问国家要赔偿的,但这还是头一回亲身经历。

齐松露坐了整整一年牢,又因为名声败坏,工作也丢,这些都是可以审请赔偿。

她不但要写申诉书,应该直接再给法院写一封起诉书,把公安局一并给起诉了,赶紧要赔偿。

“去我家写。”陈美兰说。

“不不不,刚才我摔倒,阎肇扶了我一把,一下子冒出来三四个妇女同志抢着扶我,刚才还有好几个进来串门子,跟我说了好多你人有多好,让我不要辜负你的话,你是不在意,但我要再去你家,这村里的妇女们就该背地里悄悄骂我了。”

齐松露把信纸拿出门,两张凳子对面一放,就在院子里开写了。

阎三爷耳朵有点背,不知道这俩女的叽叽咕咕在说什么。

但于他这种老色鬼,老流氓来说,只要看到年青的,漂亮的女人们在自己面前绕来绕去,就要乐开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