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的仆妇得了回应,掖着手站在廊下死等,外面雨势不减,风吹在身上寒浸浸地。她把卷起的袖口放下,整理之际听见身后有人来了,忙回身看,见那女医带着婢女出来,赶紧上前行礼,笑着说:“我们府里备了马车,娘子坐我们的车就是了,回头再送娘子回来。人也不必带,娘子是给我们大长公主殿下看诊,这样府邸内宅,不是寻常婢女能进入的,还请娘子见谅。”
南弦无奈,只得从橘井手里接过了药箱。刚要登车,错眼见几个身影一闪而过,心下纳罕,却也没有细想。
马车一路赶往东长干,到了大长公主府门前,内宅的傅母迎出来,笑道:“向娘子总算来了,我们殿下等了好半晌,都等得着急了。”
南弦与她客套了两句,跟着进了内院。内院上房里,大长公主在灯火通明处坐着,那下垂的眼皮与微微耷拉的口角,像山野小庙里的菩萨,透着庄严,也有压制不住的诡谲气息。
南弦敛神向她行礼,“听闻殿下不豫,不知是哪里不适,妾为殿下诊个脉吧。”
然而大长公主没有伸手,淡声道:“之前就与向娘子说过了,我不顺心得很,烦闷心悸,必要用重药,才能根治。”
南弦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小心周旋着,“上回只解了殿下胸肋疼痛的症状,这回可以再治心悸的毛病。”
大长公主却笑起来,“你们医者不是常说,治病必求於本吗,我的病根在哪里,向娘子可知道?”见那小女医摇了摇头,她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退了,漠然道,“我这人有个坏毛病,十分溺爱孩子,从女儿到外孙女,只要是经我手长大的,我必要给她们最好的。呢喃只差一步就要与小冯翊王定亲了,想必向娘子听说过吧!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向娘子分明是位有德行的女医,何必苦苦与她作对,抢夺小冯翊王呢。”
所以来前的预感都应验了,大长公主这回传召她,必定是要让这件事有个说法了。
南弦定了定神,俯身道:“殿下恐怕是误会了,我与小冯翊王之间清清白白,并无牵扯。前阵子市井里流传的谣言,说我是小冯翊王外室,这全是无稽之谈,请殿下不要相信。”
大长公主一哂,“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你说你与小冯翊王之间清白,这话,我听着着实觉得不可信。”
毕竟第二日的淤青,明明白白就在她手腕上。阳起石的药性在神域身上发挥,他就算是个神佛,也定会凡心大动。忙乱之间弄伤了她,这不是兔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现在自证无辜,在大长公主看来全是狡赖。
大概因为被说得太多,南弦其实早就没有了辩驳的意愿,不过平静地重申:“我与小冯翊王,由来都是医患之间的关系。他中了毒,或是病了,来找我解毒医治,如此而已。”
大长公主哼笑了声,“是吗?向娘子果真对他没有别的意思?他被囚禁在骠骑航,如此重罪,你怎么还想着去探望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