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拉钩(舒适得叫人嫉妒...)(1 / 2)

“原来是第一回 去国子监。”晋朔帝顿了下,“原先请的私塾先生?”

“不是。”钟念月摇摇头,吐出几个字︰“原先在玩。”

孟公公嘴角一抽。

倒真是分外的……实诚啊。

晋朔帝又问她︰“那今日去,授课的是谁?”

钟念月道︰“还未见着老师呢。”便把三皇子给打了。

倒是钟大人躬身道︰“回陛下,为他们授课的老师分别是山志先生、凌仓先生……”

如此接连报了几个名字。

想来,在知晓女儿要去国子监读书后,钟大人便将这些了解了个透。

由此倒也可见,晋朔帝对三皇子实在不上心了。

连教三皇子的是什么人,他都未曾过问半句。

晋朔帝淡淡道︰“却是不曾听过。”

钟大人忙道︰“他们与殿阁大学士自然是不能相比的。”

那也该是个名儒才是。

钟彦这般身份地位,该为女儿请个更好的老师。

但话到了嘴边,晋朔帝又咽了下去。

晋朔帝复将目光落在钟念月身上,心道,是个不大爱学的,钟彦口中的山志、凌仓之流倒是更合适了。

晋朔帝心下有些莫名的遗憾。

便好像捡了根萝卜想去喂兔子,结果却发现兔子更爱吃草。

“下去罢。”晋朔帝道。

钟大人应了声,立即带着钟念月往外走。

孟公公此时才附在晋朔帝耳边,将来时路上,钟念月的言行举止,都说与晋朔帝听了。

晋朔帝脑中闪过小姑娘的模样,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当时她与孟公公提要求,该是个什么样的口吻和神情了。

也是灵动天真,又娇里娇气的罢。

这厢祁瀚等人已经退出了大殿,庄妃心疼地扶住了三皇子,低声问︰“太医怎么说?可有觉得头昏想吐?”

三皇子脸色仍旧白着,额上的汗水被冷风一吹,更冻得他打了个抖。

庄妃一下又壮了胆,咬咬牙,恨声道︰“不成,此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祁瀚转过头,道︰“三弟是吓的吧?”

庄妃面色大变。

太子这话不就是在讥讽她儿胆小如鼠吗?

三皇子打了个激灵,脸上苍白之色褪去,他一把抓住了母妃的手︰“母妃,先回宫罢。”

若是再纠缠那钟念月不放,父皇更要瞧不起他了。

庄妃冷哼一声,这才应了。

祁瀚听着庄妃那阴阳怪气的调子,却是头一回不觉得憋闷了。

惠妃行事处处讲究,自然对儿子也多有要求。

她要他做个“爱护”弟弟的兄长,要他做个满腹诗书的君子……祁瀚有太多事做不得。

可今日这口堵住的气,全吐出来了。

他不能做的事,钟念月替他做了。

眼见着其他人也都由宫人领着,往宫门口去了,祁瀚身旁的小太监忍不住低声问︰“殿下,咱们也先回去吗?”

祁瀚摇头︰“我在此地等候表妹。”

小太监愣住了。

在他看来,今日的祸事都是因着钟家姑娘而起的。

祁瀚却没想到,这一等,却冲冲不见钟念月出来。

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们走后,父皇还会另外惩处她吗?

就在此时,惠妃匆匆行来,头上的发簪都乱了。

她上前一步,问︰“你表妹呢?”

祁瀚︰“在殿中。”

两人刚说完,钟念月便迈了出来,身后还紧跟着钟大人。

“月儿,可叫姨母吓坏了。下回万不能行这样的事了!”惠妃是的确后怕,她怕别人将钟念月的行径,算在太子的头上。

钟念月这一读书,果真是读出麻烦了!

钟念月抬头看着惠妃,不冷不热道︰“是么,我正等着姨母来救我呢。”

孟公公实则也跟在后头,等走到门边正听见这句话,於是他一下顿住了脚步。

这钟家姑娘还需要等人来救?

惠妃︰“姨母……”

钟念月紧跟着又道︰“姨母怎么来得这样冲?叫我好等。那三皇子的母妃早早就闻讯赶来了。”

惠妃本能地攥了攥手指。

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钟念月这话像是在暗指她故意来冲了一般……

就在此时,惠妃目光一晃,正扫见了孟公公的衣摆,她扬起笑容,立即决定给庄妃上一上眼药,暗示庄妃的消息过分灵通……

“月儿听姨母说……”

钟念月根本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轻轻叹气道︰“幸而爹爹及时进宫来了,我一见着他,心下便大定了,这才不怕三皇子的。”

钟大人听见这句话,便如冬日里饮了一坛烈酒,从头到脚都是暖的。

一时间连腰板都挺得更直了。

原来是因着有他在,女儿才如此落落大方!

祁瀚沉默片刻,低低插声道︰“今日表妹十分厉害……”

惠妃惊住了。

往日太子并不喜提起钟念月,还要她百般嘱咐交代。今日怎么……变了个口风了?

今日钟念月到底如何厉害了?

祁瀚道︰“我送表妹与姨父出宫去罢。”

钟大人却皱了下眉,推拒道︰“不敢劳烦太子,惠妃挂心太子,太子还是留下吧。”

他本来就不看好太子与女儿之间的事,更何况今日又给他狠狠敲了一记警钟。

太子、大皇子、三皇子,将来势必是要争权的。

太子说是已经被立为了储君,可但凡聪明些的,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备受晋朔帝青睐的那一个。

否则陛下不会为他在宫外立府,而应该是将他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如此方才是恩宠。

再说惠妃至今也未再往上抬位分,庄妃、敬妃皆压在她的头上。

乃至於高炳被指给三皇子做老师等等……都可以看出,太子的地位并不是那样稳固的。

今日三皇子不就是想拿他女儿去做筏子,借以讽刺太子吗?

钟大人神色愈冷。

他为刑部侍郎,执掌刑狱大案,每日里抽丝剥茧寻找物证已是习惯,自然最是细心。

他也有些怀疑,惠妃只想从他女儿身上得好处,可真遇见了事,却又故意拖延,等到事情落下帷幕了,方才姗姗来冲,搂着女儿喊一通“心肝儿”就算是将人哄住了。

钟大人︰“念念,走罢。”

孟公公踏出来,笑道︰“大人且等一等。”

钟大人惊讶回头︰“可是陛下还有交代?”

孟公公道︰“钟姑娘不是困得厉害么?一会儿只怕要走不动路了。”说罢,孟公公拍了拍手,两个小太监,抬了个椅子过来了。

孟公公道︰“还是抬着走罢。”

钟大人惊讶极了,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孟公公既然说了,自然也没有推拒的道理。

“念念,上去罢。”

惠妃便眼睁睁看着钟念月坐了上去,由两个小太监抬着,如此朝外行去。

惠妃目光微动。

钟老太爷致仕了,也还有这般影响力么?哪家贵女享过这样的待遇?

钟念月近来与她不大亲近了。

可如今看来,她是万万不能丢开钟念月的。

等出了宫,钟念月也不必去国子监了,而钟大人还要回刑部去,於是点了两个人,送着钟念月上了马车先回家去。

钟念月的书童早早回了府。

等听见脚步声,书容才终於放了心,连声喊︰“是不是姑娘回来了?”

“是我。”钟念月跨进门,先看见的却并不是书容,而是坐在那里的钟随安。

钟随安手边放了一碟点心,一杯茶。茶已经没有热气儿了,瞧着却像是一口也没动过。

钟随安见了她的身影,动了动唇,低声道︰“我原先只听闻三皇子与太子起了冲突,后头才听闻,中间还有个你。等我赶过去,他们都说你被带进宫去了……”

钟随安这个古板得与钟大人几乎如出一辙的哥哥,用力抿了下唇,道︰“我一非皇亲,二非臣子,不得递帖子入宫。便只能先回府等你。”

钟念月眨了眨眼。

眼前也才十四五岁的少年,面上却像是涌现了几分沮丧。

似是陡然间认识到了自己的力量之弱小。

这狗比哥哥看着顺眼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