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给太子带路的花妖
看太子神色淡淡,并未一口应下,吕梁又劝道:“殿下,天子亲征前,我父亲差人给他卜了一卦,卦象为凶。”
姬玉:“父王出征前,未让国师卜过卦吗”
吕梁:“国师卜过,是大吉。可我父亲在他出洛邑后又卜了一卦,却是大凶。”
卦只可一日一卜,吕相看卦相有变,以为是府中的卦师学术不精,翌日吕相又找高人重新卜卦,可卦象还是为凶。
他不知,之前大吉那卦到底是国师为了迎合天子,特意卜出的吉卦,还是天子出征以后会有何变故发生。
吕相担心天子遭遇不测,便派吕梁去应援。
花妖隐身在姬玉身侧说,“你们国师也就阿谀奉承是高手,卜卦之术花看他不行。要不花给你父王卜卜”
姬玉轻轻点头。
吕梁一直盯着太子,看到他点头,还以为是他同意了。
“殿下大孝,吾就知道您一定会同意。”
姬玉转回身,看着吕梁道:“孤何时说会与你一道去河州城了”
吕梁一顿,“我刚才看见殿下点头了啊”他问自己的随侍,“你刚看到殿下点头了吗”
随侍一脸懵,“好像是点了。”
吕梁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又侧身问宗人羽,“宗大人,你刚才看见太子殿下点头了吗”
宗人羽冷哼一声,“没有”
吕梁:“”
花妖趁几人谈话,用三枚铜币卜一卦,这卦相虽是大凶,但第三爻是老阳爻,说明事有变卦,有化险为夷的可能。
闻瑶不知这变卦倒时是会出现在吕梁身上,还是太子姬玉身上了。
花悄悄凑到姬玉耳边说:“吕相走的这步棋倒是不错,他增派一万兵马去河洲城,说不定真能救了你父王的命。”
姬玉倒不意外。
这毕竟是一万兵马,多少能保天子性命。
吕相为他父王,可是费尽心力,而吕梁在此地与他相遇,着实是煞费苦心。
太子望向吕梁,出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吕相差人卜卦两次皆为凶,说不定父王还真有可能在出征时遇到危险。孤现在不急与一时回洛,还请吕公子在前方带路,孤与你一道去河洲城,为父王保驾。”
公子吕梁笑了笑,“臣就说刚看殿下点头,是同意了,殿下还不承认。您去新郑一趟,倒是比往日活泼有趣不少,都懂得诈臣了。”
姬玉:“兵不厌诈。”
吕梁大笑三声。
青龙骑兵听太子要与公子吕梁去河洲城,自是选择追随太子。
一行人由吕梁带路,往南而行。
埋伏在十里之外的刺客,一直守到傍晚都未见到太子的马车。
有人一把扯下脸上的黑色面巾,不耐烦道:“他娘的,等不下去了,会不会太子还在清涧”
“不会的,清涧那种小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就是就是,他在新郑为质那么久,肯定想着早点回都城享福呢”
“那为什么我们等那么久了,连一匹马都见不到”
刺客中,终于有人弱弱出声,“话说有没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周太子他根本没往咱们这个方向走”
“”
郑宫。
姬昂收到姬雍竟然带兵攻打郑国越城的奏报后,气得额头痉挛,猛然用手拍打案桌。
“真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本君才将太子姬玉送回周国,天子就翻脸不认人,带兵攻打我郑国,这还配为人君吗”
宫女倒了杯水给姬昂,柔声道:“君上您消消火”
“消什么火”
姬昂猛然将陶杯给砸到地上,水撒得一地都是。
这还不够,他还将桌上的青铜象耳鼎砸到地上,案桌哐当一声被他给掀起,竹简哗啦啦全散在地上。
申玉华已经知道姬雍带兵压境一事,她拄着拐杖才进到正殿,就见地下一片狼藉,姬昂一边叫骂天子,一边将火气撒到了宫人身上,宫女害怕得凄凄而泣。
“君上,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国君的样子。”
姬昂听到申玉华的声音,怒极反笑,“我没有国君的样子,那姬雍就有做天子的样子了”
申玉华:“吾听说天子带兵攻打郑国是不满君上与鲁公私自交换领土”
“呵,姬雍早就想攻打郑国了,如今不过是随便寻个理由向我发兵而已。”姬昂轻嗤一声,“我不过是与鲁君交换几座城池,这算是什么大事,姬严、芈仲都不顾祖宗礼法自封为王了,天子不去攻打楚国、吴国,反倒来攻打郑国,这不是专挑软柿子捏,欺我初登君位,还未坐稳郑公的位置吗”
这话不假。
天子攻打郑国,一是周郑相近,天子给将士粮草补给方便,二当然杀鸡给猴看,扬扬国威。
申夫人年纪大了,看不得百姓因上位者的私欲,陷入水火之中,连生计都是问题。
何况,姬昂本身也有错处。
她劝道:“君上,打仗可不是件小事,你私自与鲁公交换领土,本就不占一个理字,姬雍到时若是发动其他诸侯向你讨伐,你又该怎么办你听吾一句劝,立即退还和鲁公交换的领土,再向天子写份悔己信,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是郑国国君,再也不是以前的春和君,做事不能全凭自己的心意,现在得为郑国百姓多考虑考虑。”
“不吾没错吾为何要向他写罪悔己信,姬雍他都带兵压到郑国边境了,吾要是这时候退缩,天下人都会耻笑本君,说本君是个孬种,是个怂货天子一来,就吓得魂飞魄散”
姬昂的一向自尊心极强,他才登国君之位,还未立建树,就先向天子求饶,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其后,不管申玉华如何相劝,他都坚持今日就快马加鞭赶到越城与天子对战。
“君上”一阵微弱的声音从殿外响起。
姬雍朝外道:“滚进来”
一个身着深蓝色寺人袍服的矮胖男子,胆战心惊地推开屋门道:“君上,不好了,不好了”
“本君还活得好好的呢”姬昂烦怒不已,他迅速解下腰间的佩玉,狠狠朝王敖的头上砸过去。
“啊”
王敖惊声一叫,玉佩擦着他脸颊飞过,流下一丝淡淡的血痕。
他顾不擦去鲜血,就跪倒在姬昂面前求罪,“国君恕罪,是小人失言了”
姬昂看在他多年伺候自己的份上,倒没要了他的命,只捏着眉心问:“有什么事要禀,快说”
王敖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和太夫人一眼道:“是老国君他、他薨了。”
“什么”姬昂猛然从案桌旁起身,他来来回回踱了数步,最后哈哈大笑,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姬存死了,死得还真是时候。
申玉华听到姬存的死讯,面色无悲无喜,仿佛死去的不过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王敖惊讶,看到姬昂笑成这个样子,他以为郑国的新君是不是疯了。
不想,姬昂随后说出来的话,更让他惊愕。
“父君死了,这是好事啊”
“好事”
这怎么就是好事了
见王敖不理解,姬昂懒得和他一个宫奴解释,只道:“传本君之令,天子以强凌弱,反道败德,父君一醒来就闻言天子无故向郑国发病,气急攻心,喷血而亡我姬昂,为报父仇,决意与天子在周郑边境诀一死战”
申玉华幽幽看着铜枝灯上的烛火,听到殿外狂风大作,有风猛然吹到殿中,木窗被吹得嘎吱作响。
粉裳宫女小跑到窗边,忙合上门窗。
众人都在想,应是一场暴雨要来了。
姬昂下令后,不顾大雨滂沱,就让白邺将军去点兵,他亲带四万兵马不分昼夜从官道迅速赶往越城,而另两万兵马则由吴蒙、孙戎、高崖率领,从小路悄然而去。
那越城不过是座边境小城,兵力布防本就不及周边几个重镇,谁也想不到,周太子才离郑不久,周天子会悄然出现在越城,周国的六万兵士分三路一聚齐后,他就派兵攻占了越城。
周军士气大涨,继续往南下,连占四城。
待姬雍亲征到绥州城时,却遇到了郑国名将赵松柏,此人虽年迈,但用兵如神,让姬雍折损良将无数。
绥州城迟迟久攻不下,让周天子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这一日,姬雍带剩余的五万兵马与赵松柏再次迎战时,对方竟然将城门给打开了。
“陛下,小心有诈。”有将士在姬雍跟前提醒他。